财联社(北京,记者 陈俊岭)讯,“来的时候好好的,回不去了!”这段出自抖音、并被人恶搞的配音,对于曾在一家私募基金做过五年总经理的朱伟(化名)而言,三年前的场景恍若隔梦。
三年前,一场再正常不过的“投资人维权”,因为一系列不当的“处理方式”,不仅让原本就经营不善的公司雪上加霜,也让母子公司本就微妙的关系再生间隙。
一年后,朱伟携合伙人黯然退场,由母公司空降的高管接任。直至今日,朱伟仍在与这家私募打官司,公司还是那个公司,员工还是以前的员工,只是很少有人再去提起这些前尘往事。
一只“即兴而发”的公益基金
作为一家国资背景的私募基金,朱伟被母公司聘为首任总经理,带着多年的基金营销履历,他和两位合伙人拿出创业打拼的精神,招兵买马、通融渠道,不到几年时间,便把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。
多年以后,一位90后回忆刚来这家公司的场景时说道:“公司办公环境很简陋,面试的都是公司领导,他们没有一点架子,但透着创业者的激情和真诚,刚毕业的我,就这样懵懵懂懂地来到这家公司。”
公司初创的第一年,正赶上一场波澜壮阔的大牛市,凭借创始团队的一腔热血,公司管理规模迅速扩大,到了2015年年底,规模首次突破100亿元,公司人数也从最早几个人迅速扩张到三四十人。
伴随着公司业绩和利润指标的突飞猛进,朱伟在母公司的话语权也开始变得举足轻重起来,在一次集团子公司领导齐聚的场合,有领导借着酒劲儿对他说:你们业绩这么好,咱们一起搞一场公益活动吧。
说者无意,听者有心。领导的一席话,让朱伟动了“恻隐之心”,于是决定拿出上一年的政策返税,在内部成立了一个公益基金,一来可以做做善事,二来可以宣传下公司品牌,朱伟的提议得到很多人响应。
一个初衷良好的公益基金,和几场较为高调的慈善活动,却成了日后母公司构陷朱伟团队的“线索”,此后多场来自上级的例行审计和突击检查,都在围绕这只“即兴而发”的公益基金。
一款波及甚广的“非标产品”
如果说一只“即兴而发”的公益基金,让朱伟团队陷入了“假公济私”的道德陷阱,并让原本关系微妙的母子公司关系心生芥蒂;那么一款逾期违约的“非标”产品,则将双方的关系推向了悬崖。
三年前某个周一的早晨,正在办公室主持晨会的朱伟,忽然被门外前台的喧闹声打断,十几名投资人拉着“还我血汗钱”的横幅,前来公司维权,因为一款两年前发行的非标产品的底层资产出问题了。
很快,这些投资人的“阵地”从前台局部区域转移,迅速占据了办公区的走廊、主会议室和贵宾接待室。朱伟当天安排的一场重要会议,不得不临时改在一间拥簇的小会议室里举行。
整整一天,大会议室变成了“维权”代表与这家公司法务团队和产品团队正面沟通的主会场,从早九点到晚上六点,解释换了一拨又一拨,而他们的诉求始终只有一个——偿还本金,以及最低8%的年收益!
同一天,北京多家金融机构遭到了类似的投资人维权,有人建议立即报警,朱伟匆匆结束了会议,决定“会一会”这群人,被请到大办公室的投资人拍着桌子喊:“今天不给我答复,小心你的职业生涯!”
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朱伟,一脸平静,三言两句就搪塞了过去,投资人陆续退场,双方协商的方案是,一个星期后公司定会给出方案。约定的时间很快到来,投资人在临时组建的沟通群里“咆哮”。
一堂代价惨重的“声誉管理课”
在临时组建的沟通群里,公司法务团队一板一眼地讲着“大道理”,公司的投资管理部门每月定期发着项目跟踪报告,公司营销策划团队也在密切关注着媒体舆论的微妙变化。
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,隔个半年一载,投资人“玩累了”、“闹够了”,注意力就会转移到其他事儿来,朱伟团队也一如既往地抓经营、搞业绩,因为他们知道,只有漂亮的利润指标,才能堵住母公司人的嘴。
但他们还是低估了这群投资人的“执着”,他们一边听着朱伟们的“搪塞”,一边将材料递交给母公司以及更上级的金控系统,甚至还有人专门将此事告到了协会和监管部门。
很快,来自监管部门和上级单位的问讯陆续而至,公司高管和法务部门不得不暂缓手里更重要的事情,来应付这些“惹不起”部门一轮又一轮的连番轰炸。
雪上加霜的是,公司的规模连年下降,一度行走在亏损的边缘。终于,在一次与母公司的终极谈判中,朱伟与合伙人再难抑制内心的“复杂”,拍起来桌子,大不了撂挑子不干了,你们自己玩吧。
一个月后,双方不欢而散的谈判传到了公司所有人的耳朵,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张“罢免令”,几天后,朱伟和合伙人带着对这份事业的恋恋不舍,黯然结束了自己与这家公司的缘分。
时至今日,朱伟仍在与他一手打造起来的公司打着劳务官司。或许,夜深人静之时,他的脑海依然会浮现多年前那个熟悉的创业场景,以及不少因为他们创业的热情所打动的年轻人。
在这家私募最鼎盛之时,一位资深媒体人携着他的创业项目,来朱伟的公司路演,正忙于公司业务的他,将这件事交给了分管后台的一位副总,自此以后再无下文,而他创业的项目正是:“声誉管理”。